我替男友顶罪入狱五年。
出狱那天，他正和首富的女儿举行盛大的订婚宴。
五年磋磨，我皮肤黝黑，双手粗糙，像个真正的劳改犯。
他搂着未婚妻，递给我一张支票：「秦冉，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，这些钱够你花了。」
周围人都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。
我没接支票，只是看向他身后的准岳父，那个常年霸占财经头条的男人。
然后，我当着所有媒体的面，撩起衣袖，露出手腕上和他一模一样的蝴蝶刺青，轻声开口：「爸，我回来了。」
全场死寂。
1.
镁光灯像疯了一样在我脸上闪烁，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。
五年了，我已经忘了被这么多人注视是什么感觉。
监狱里只有冰冷的墙，和一双双麻木或充满恶意的眼。
我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旧 T 恤和牛仔裤，与眼前这场极尽奢华的订婚宴格格不入。
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，宾客们衣着光鲜，空气里弥漫着香槟和顶级香水的味道。
而我，像一粒不合时宜的沙砾，掉进了这杯昂贵的酒里。
我的前男友，顾言，正站在舞台中央。
他穿着高定西装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英俊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。
和他五年前，在我面前跪下，哭着求我替他顶罪时判若两人。
「冉冉，就这一次，等我几年，我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地娶回家！」
我替他顶了「泄露商业机密」的罪名，判了五年。
今天是我出狱的日子。
也是他，和新任女友，首富沈明山的独女沈月的订婚宴。
他搂着怀里娇俏的沈月，目光落在我身上时，那点笑意迅速冷却，化为厌恶和不耐。
「秦冉，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。」
他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支票，动作轻蔑，像在打发一个乞丐。
「这些钱够你花了，别再来打扰我。」
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嗤笑声。
「天啊，这女人谁啊？穿得跟个收破烂的似的。」
「听说是顾总的前女友，刚从牢里出来，啧啧，想来要钱的吧。」
「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，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，配得上顾总吗？」
沈月依偎在顾言怀里，像一只骄傲的孔雀，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。
「阿言，跟这种人废话什么，让保安把她赶出去，别脏了我们的地方。」
顾言立刻安抚她：「月月别生气，我马上处理。」
他看向我，声音里带着警告：「秦冉，别逼我做得太难看。」
我垂着眼，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张薄薄的纸。
一百万。
我的五年青春，我被毁掉的人生，在他眼里，就值这一百万。
我笑了。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我没有去接那张支票，而是抬起头，目光越过他，看向他身后不远处那个气场沉稳的中年男人。
沈明山。
常年霸占财经头条的传奇人物，传闻中他白手起家，手段狠厉，却在二十多年前弄丢了自己唯一的女儿，至今没有放弃寻找。
我缓缓撩起 T 恤的短袖，露出我黝黑手腕上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蝴蝶刺青。
然后，我迎上沈明山看过来的、带着审视和疑惑的目光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清晰地开口。
「爸，我回来了。」
一瞬间，整个宴会厅的喧嚣都消失了。
所有的音乐、交谈、嗤笑，都凝固在此刻。
镁光灯更加疯狂地闪烁，对准了我，对准了顾言，更对准了脸色瞬间大变的沈明山。
顾言脸上的从容彻底碎裂，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，又惊恐地回头看向沈明山。
「秦冉，你疯了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！」
沈月也尖叫起来：「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！想钱想疯了是不是！我爸怎么可能是你爸！」
我没有理会他们。
我的眼睛，只看着沈明山。
他站在那里，如同一座山，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压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噤声。
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，死死地锁着我手腕上的刺青。
我看到他握着酒杯的手，指节泛白，微微颤抖。
2.
「把她给我轰出去！」沈月气急败坏地尖叫，指着我，对旁边的保安吼道。
顾言也反应过来，他脸色煞白，冲我低吼：「秦冉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！今天是我和月月的订婚宴，你非要毁了我是不是！」
他上前一步，想来拽我，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。
我没动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明山。
我知道，这是我唯一的赌注。
要么，我被当成疯子和骗子，被他们彻底碾碎。
要么，我拿回我被偷走的人生。
保安们面面相觑，最终还是朝着我围了过来。
就在他们即将碰到我的瞬间，一道低沉、带着绝对权威的声音响起。
「都住手。」
是沈明山。
他推开身边的人，一步步朝我走来。
每一步，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。
他走到我面前，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。
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味，混合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冷冽气息。
他的目光从我的脸，缓缓下移，最终落在我抬起的手腕上。
「这个刺青……」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我强忍着心头的酸涩，开口道：「二十年前，南城福利院，您来看我，我们一起画的。」
「我说我想要一只蝴蝶，您就用笔在我手上画了一只。」
「后来您走了，我怕它消失，就求福利院的阿姨，找人用针和墨水，把它永远留在了我手上。」
这些话，我曾在无数个夜里，对着监狱的墙壁，一遍遍地练习。
我以为我会哭，会崩溃。
可真到了这一刻，我平静得可怕。
沈明山的身体猛地一震，眼中的审视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痛楚所取代。
「你……你叫什么名字？」
「我叫秦冉。跟养母姓。」我轻声说，「我原本的名字，叫沈念。」
沈念。
思念的念。
「轰」的一声，人群炸开了锅。
「天啊，沈念不是沈董那个走丢的女儿的名字吗？」
「这……这是真的假的？失散二十年的女儿在仇人的订婚宴上找到了？」
「这比电视剧还精彩啊！」
沈月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，她冲过来，想把我从沈明山面前推开。
「你胡说！你这个骗子！我才是爸爸的女儿！」
可惜，她还没碰到我，就被沈明山一个冷厉的眼神制止了。
「月月，别胡闹。」
沈明山的声音依旧沉稳，但他泛红的眼眶出卖了他。
他转头，对身后脸色惨白的顾言说：「顾总，今天的订婚宴，恐怕要先中止了。」
「我有点家事要处理。」
说完，他脱下自己昂贵的西装外套，披在我单薄的肩上，然后不容置喙地握住我的手腕，带着我朝宴会厅外走去。
「爸！」沈月崩溃地大喊。
顾言也彻底慌了，他想追上来，却被沈明山的保镖拦住。
我被沈明山半拥着，穿过死寂的人群。
那些刚才还嘲笑我、鄙夷我的人，此刻都用一种惊惧又好奇的目光看着我，自动为我让开一条路。
我回头，看了一眼舞台上失魂落魄的顾言。
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。
他抛弃的，不仅是一个替他顶罪的傻女人。
还是他上赶着巴结的，首富沈明山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。
真是，太讽刺了。
3.
我被沈明山带到了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，是城市的璀璨夜景。
可我无心欣赏。
沈明山让我坐下，亲自给我倒了一杯热水。
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，我才发现，我的手一直在抖。
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，目光复杂地看着我，似乎有千言万语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房间里安静得可怕。
良久，他才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「这些年，你过得好吗？」
我摩挲着温热的杯壁，摇了摇头。
「不好。」
我没有哭诉，没有卖惨，只是陈述一个事实。
从五岁被他弄丢，在福利院被人欺负，到后来被一对嗜赌的夫妻收养，非打即骂，再到为了顾言入狱五年。
我的人生，没有一天是好过的。
沈明山的眼中瞬间漫上浓重的痛惜和自责。
「是爸爸对不起你。」
就在这时，套房的门被猛地推开。
沈月和顾言冲了进来，身后还跟着几个酒店的保安。
「爸！你不能信她！她就是个骗子！」
沈月哭得梨花带雨，指着我尖叫：「她就是看我们家有钱，想来讹一笔！她还坐过牢，是个劳改犯！这种人说的话怎么能信！」
顾言也赶紧附和：「沈董，秦冉她……她精神上可能有点问题，刚从里面出来，受了刺激。您别被她骗了！」
他急切地想撇清和我的关系，把我塑造成一个疯子。
沈明山脸色一沉，看向顾言的眼神冰冷刺骨。
「顾总，我让你进来了吗？」
顾言被他看得一哆嗦，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。
沈明山没再理他，而是看向我，眼神重新变得审慎。
「念念，除了刺青，你还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？」
他没有完全信我。
或者说，理智让他不能仅凭一个刺青和一段往事，就轻易相信。
毕竟，沈家家大业大，想攀附的人如过江之鲫。
我明白他的顾虑。
这也是我预料之中的。
我放下水杯，平静地看着他。
「我后腰右侧，有一块硬币大小的、红色的胎记，形状像一片枫叶。」
这是只有我和我亲生母亲才知道的秘密。
沈明山的身体再次僵住。
沈月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立刻大声道：「胎记算什么！现在医学这么发达，什么东西做不出来！爸，你别听她胡说！」
我没理她，继续说：「我记得，我小时候对芒果过敏，一吃就会全身起红疹。」
「我还记得，我走丢那天，穿的是一条白色的公主裙，上面有蕾丝花边。手里还拿着一个您给我买的、会唱歌的兔子玩偶。」
我说得越多，沈明山的脸色就越苍白，呼吸也越发急促。
这些细节，太过私密，根本不是外人能够编造出来的。
沈月还在旁边喋喋不休：「编的！都是她编的！爸，你快叫人把她扔出去啊！」
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，突然笑了。
「沈小姐，你不用这么紧张。」
我转向沈明山，说出了我最后的杀手锏。
「爸，您还记得吗？我手腕上的蝴蝶，右翼缺了一角。」
「因为我出生那天，您在医院走廊抽烟，不小心用烟头烫坏了给我准备的长命锁，那个银锁上的蝴蝶，右翼就缺了一角。」
「您当时特别懊恼，说等我长大，就给我补一个更好的。所以画画的时候，您下意识地，也把蝴蝶的右翼画缺了一块。」
这个秘密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。
是他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，一个父亲对女儿最初的，带着缺憾的爱。
4.
「砰」的一声。
沈明山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，摔得粉碎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，眼眶在一瞬间红得骇人。
那双在商场上翻云覆雨、从未有过败绩的眼睛里，此刻写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排山倒海的悔恨。
「念念……」
他颤抖着叫出我的名字，声音哽咽。
「我的念念……」
他再也控制不住，上前一步，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。
这个怀抱，我幻想了二十年。
坚实，温暖，带着父亲独有的气息。
我的眼泪，在这一刻，终于决堤。
积攒了二十年的委屈、痛苦、孤独，在这一刻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
「爸……」我哭得泣不成声。
「哎，爸爸在，爸爸在。」沈明山抱着我，像在安抚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，大手笨拙地拍着我的背，「是爸爸不好，是爸爸把你弄丢了，让我的念念受苦了。」
旁边的沈月和顾言，已经彻底看傻了。
沈月的脸上血色尽失，她喃喃自语：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……」
顾言更是双腿一软，几乎站立不稳。
他看着被沈明山紧紧护在怀里的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
他知道，他完了。
沈明山安抚了我好一会儿，才终于松开我。
他擦了擦我的眼泪，然后转过身，看向门口那对碍眼的男女。
刚才还满是温情的脸，瞬间冷得像一块冰。
「顾言。」
他叫出这个名字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「你刚才说，我的女儿，坐过牢？」
顾言浑身一抖，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「沈……沈董，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秦冉是您的女儿……」
「我问你，她为什么坐牢！」沈明山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雷霆之怒。
顾言「噗通」一声，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「沈董，我错了！是我错了！当年的事是我做的，是秦冉……不，是沈小姐她自愿替我顶罪的！不关我的事啊！」
到了这个时候，他还在推卸责任。
我冷冷地看着他。
「自愿？」
我轻笑一声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「顾言，你忘了你是怎么跪在我面前，哭着求我，说你不能有案底，否则你的人生就毁了。你忘了你是怎么对我发誓，说你一定会等我出来，娶我回家吗？」
「五年，我最好的五年青春，都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！」
「你却摇身一变，成了商界新贵，还要娶我名义上的妹妹！」
我的每一句话，都像一把刀，狠狠地扎在顾言心上，也扎在沈明山心上。
沈明山的胸口剧烈起伏，他指着顾言，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「好……好一个顾言！」
他猛地转向旁边的保镖，厉声下令：「把这个男人给我打出去！从今天起，我不想在南城再看到他！还有他的公司，给我不计一切代价，让他破产！」
「是，沈董！」
保镖立刻上前，架起瘫软如泥的顾言，就要往外拖。
「不！沈董！沈小姐！我错了！再给我一次机会！」顾言涕泗横流地求饶。
然而，已经没人理他了。
沈明山的目光，落在了已经面无人色的沈月身上。
「还有你。」沈明山看着沈月，眼神里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温度，只剩下冰冷的失望，「你不是我的女儿，却享受了沈家二十年的荣华富贵。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。」
「可你呢？你是怎么对念念的？」
他指着门口，一字一句地说：「从今天起，你被沈家除名了。收拾你的东西，滚出沈家。」
「不！爸！」沈月彻底崩溃了，她扑过来想抱住沈明山的大腿，却被他嫌恶地避开。
「我不是你爸！我的女儿只有沈念一个！」
沈月跌坐在地上，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。
「是你！都是你！你这个贱人，你为什么要回来！你毁了我的一切！」
我冷漠地看着她发疯。
毁了她的一切？
她现在所承受的，不及我当年痛苦的万分之一。
沈明山不再看她，只是疲惫地对保镖挥了挥手。
很快，顾言的哀嚎和沈月的哭闹声，都消失在了门外。
房间里，再次恢复了安静。
沈明山看着我，满眼都是愧疚。
「念念，对不起，是爸爸识人不清，让你受委
他话没说完，套房的门又一次被敲响。
这次，是沈明山的首席助理，林舟。
他神色凝重地走进来，递给沈明山一个平板电脑。
「沈董，不好了。刚才宴会厅发生的事，已经被人直播了出去，现在全网都是……」
沈明山接过平板，只看了一眼，脸色就变得铁青。
屏幕上，正是我在订婚宴上认亲的画面。
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耸动。
【惊天爆料！首富沈明山失散多年的女儿竟是劳改犯！】
【豪门秘辛：真假千金当场对峙，订婚宴变认亲宴！】
【前男友订婚宴，女子现场认亲准岳父，信息量巨大！】
下面的评论区，更是已经炸开了锅。
有震惊的，有吃瓜的，但更多的，是质疑和谩骂。
「这女的想钱想疯了吧？怎么看都像个骗子。」
「就是，刚从牢里出来就跑来认亲首富？剧本都不敢这么写。」
「心疼沈月，平白无故冒出个坐过牢的姐姐，以后还怎么见人？」
「沈明山不会真的信了吧？赶紧做个亲子鉴定啊！」
网络的发酵速度远超想象。
短短十几分钟，#首富女儿是劳改犯#的词条，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。
沈家的股票，开始出现小幅度的下跌。
这是一场针对沈家的，巨大的舆论危机。
而我，就是那个引爆危机的导火索。
沈明山关掉平板，眉头紧锁。
他看向我，眼神复杂。
我知道，他现在一定很为难。
承认我，就等于承认沈家的继承人，有一个洗不掉的污点。
这对于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来说，是致命的打击。
我攥紧了拳头，心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难道我拼尽全力，换来的，只是让他陷入更大的困境吗？
5.
「爸。」我深吸一口气，主动开口，「这件事，我自己解决。」
沈明山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我。
「你想怎么解决？」
「开个记者会。」我看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，「把所有事情，都说清楚。」
包括我为什么会入狱，包括顾言的所作所为，包括我和沈家的关系。
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。
林舟在一旁担忧地开口：「沈小姐，现在舆论对您非常不利，贸然开记者会，我怕……」
我怕会适得其反。
我懂他的意思。
一个刚刚出狱、形象狼狈的我和一个光鲜亮丽、在公众面前向来是乖乖女形象的沈月，大众会相信谁，不言而喻。
沈明山沉默了片刻，似乎在权衡利弊。
最终，他看着我坚定的眼神，缓缓点头。
「好。爸爸支持你。」
他看向林舟：「去安排，明天上午十点，我要沈氏集团为我女儿，开一场最盛大的记者会。」
「还有，」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，「去查，是谁在背后推动舆论。我要让他付出代价。」
「是，沈董。」林舟领命而去。
房间里只剩下我们父女两人。
沈明山走到我身边，叹了口气，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。
「念念，让你一回来就面对这些，辛苦你了。」
我摇摇头：「只要能回到您身边，这些都不算什么。」
「放心，」沈明山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，「从今以后，爸爸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。」
那一晚，我住进了沈家老宅。
那是我出生的地方，却陌生得让我无所适从。
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，一夜无眠。
脑子里反复预演着明天记者会上可能发生的一切。
我知道，那将是一场硬仗。
第二天上午十点，沈氏集团总部的发布会大厅，座无虚席。
全南城的媒体都来了。
我穿着沈明山一早就让人送来的白色连衣裙，画着淡妆，在沈明山的陪伴下，走上了发布台。
闪光灯再次像潮水般涌来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坐在了沈明山的身边。
沈明山率先开口，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。
「今天请各位来，是为了向大家正式介绍我的女儿，沈念。」
他握住我的手，向所有人展示。
「她是我失散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，这一点，稍后我们会出示具有法律效力的亲子鉴定报告。」
台下一片哗然。
一个记者立刻站起来，尖锐地提问：「沈董，请问您知道沈念小姐曾经入狱五年吗？对于一个有案底的继承人，您和沈氏的董事会，是怎么看的？」
这个问题，正中要害。
所有镜头都对准了我。
我握紧了话筒，正准备开口。
突然，发布会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。
沈月在一群记者的簇拥下，闯了进来。
她眼睛红肿，脸色苍白，看起来楚楚可怜。
她身后，还跟着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——我的养母。
养母一看到我，就立刻冲了过来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：「秦冉啊！我的女儿！你怎么能为了钱，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了啊！」
她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，对着周围的记者哭诉：「各位记者朋友，你们要为我做主啊！这个秦冉是我养大的，她从小就不学好，偷鸡摸狗，后来还犯了事被抓了进去！现在一出来，就跑来冒充首富的女儿，她就是个骗子啊！」
沈月也适时地开口，声音哽咽：「姐姐，我知道你怪我，怪我和阿言在一起了。可是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们啊……爸爸他身体不好，经不起你这样骗他的……」
她俩一唱一和，瞬间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。
一个是不孝的养女，一个是恶毒的骗子。
现场的记者都疯了，问题像炮弹一样向我砸来。
「沈念小姐，请问你养母说的是真的吗？」
「你真的是为了钱才来冒充的吗？」
「你对得起养育你多年的父母吗？」
我看着眼前这场闹剧，看着养母那张贪婪又虚伪的脸，和沈月眼底深藏的得意。
我忽然明白了。
这是她们给我准备的，致命一击。
6.
「安静！」
沈明山一声怒喝，总算让现场的混乱稍微平息了一些。
他冷冷地看着我那所谓的养母，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。
「这位女士，你说你是我女儿的养母？」
养母被他的气势吓到，但一想到沈月许诺给她的巨额报酬，又壮起了胆子。
「是……是啊！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大，她就是这么回报我的！」
「好一个辛辛苦苦。」我终于开口了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。
我挣开她的手，站了起来，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记者。
「既然我养母来了，那正好，有些事，我们今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，说个清楚。」
我看向她，问道：「你说你辛辛苦苦把我养大，那请问，我从十岁开始，每天打三份工，赚来的钱，都去了哪里？」
养母脸色一变：「你胡说！我什么时候让你打工了！」
「哦？是吗？」我笑了，「那我身上的这些伤，又是怎么来的？」
我猛地撩起裙摆，露出小腿上纵横交错的、早已愈合的伤疤。
有被烟头烫的，有被皮带抽的，旧伤叠着新伤，触目惊心。
「这些，都是您和您的好丈夫，在我没交够钱回家时，给我的『奖励』。」
「我每次被打，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，要不要我把他们请来，当面对质？」
养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。
台下的记者们也倒吸一口凉气，看向养母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鄙夷。
我没有停下，继续说道：「还有，你说我不学好，偷鸡摸狗。那我倒想问问，当年是谁，偷了邻居家的钱，然后栽赃到我头上，害我被警察带走，差点留下案底？」
「是谁，在我考上大学后，偷偷卖了我的录取通知书，逼我辍学去打工，供你的亲生儿子读书？」
我的每一句质问，都像一记重锤，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。
养母彻底慌了，她求助地看向沈月，却发现沈月也早已自顾不暇。
我转头，将矛头对准了沈月。
「沈月小姐，你一口一个姐姐，叫得可真亲热。那你敢不敢告诉大家，五年前，顾言泄露商业机密，真正应该去坐牢的人，到底是谁？」
沈月浑身一震，眼神躲闪：「我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」
「不知道？」我冷笑一声，「那份被泄露的标书，是你亲手从你父亲的书房偷出来，交给顾言的。你敢发誓，你没有做过吗？」
沈月的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反转给震住了。
原来，真正的罪魁祸首，竟然是这位看起来天真无邪的沈家养女！
而我，只是一个被他们联合起来推进深渊的替罪羊！
就在这时，林舟带着几名警察，走进了发布会现场。
他走到我身边，递给我一份文件。
「沈小姐，都查清楚了。当年您入狱的案子，我们找到了新的证据，足以证明您的清白。」
然后，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沈月和顾言，声音冰冷。
「警方也已经重新立案调查，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。」
我看着手中的文件，那是一份翻案申请的受理回执。
五年了。
我的清白，终于要回来了。
我抬起头，看向台下。
养母已经瘫软在地，沈月被记者围堵得水泄不通，狼狈不堪。
而我，站在光里，第一次，感觉到了呼吸的顺畅。
这场闹剧，该结束了。
7.
记者会结束后，网上舆论彻底反转。
#沈念替罪羊#
#沈月蛇蝎美人#
#心疼沈念#
一个个词条，迅速取代了之前的谩骂和质疑。
我被家暴、被栽赃、被卖掉录取通知书、替人顶罪的过往，被完整地披露出来。
全网都对我报以巨大的同情。
而沈月和顾言，以及我的那对养父母，则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沈明山动用了雷霆手段。
顾言的公司，三天之内宣布破产，他还因为当年的旧案和新的商业犯罪，被警方正式批捕，等待他的，将是比我更漫长的牢狱之灾。
我的养父母，因为虐待和遗弃罪，也被提起公诉。
至于沈月，虽然因为沈明山念及二十年的养育之情，没有将她送进监狱，但她也被彻底赶出了沈家，身败名裂，一无所有。
听说她离开南城那天，十分狼狈，再也不见往日首富千金的风光。
所有伤害过我的人，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
而我的人生，也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。
沈明山把我宠上了天。
他几乎是要把二十年来亏欠我的，都加倍补偿给我。
他给我买了市中心最好的大平层，给我配了专属的司机和保镖，我的衣帽间，每天都被最新款的奢侈品填满。
他甚至停掉了手头所有的工作，只为了陪我。
带我去看画展，听音乐会，去全世界旅游。
他教我餐桌礼仪，教我品鉴红酒，教我认识那些曾经对我来说遥不可及的圈层里的人。
他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名媛，一个配得上沈家继承人身份的女儿。
可我知道，我不是。
五年的牢狱生活，早已在我身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。
我学不会她们的优雅从容，也融不进她们的觥筹交错。
在一次盛大的晚宴上，一个富家千金故意将红酒洒在我白色的礼服上，然后假惺惺地道歉。
「哎呀，真是不好意思，沈小姐，你不会怪我吧？」
周围的人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。
在她们眼里，我依旧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、坐过牢的野丫头。
我没有像她们预想的那样惊慌失措，或者忍气吞声。
我只是端起旁边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香槟，从她头顶，缓缓地淋了下去。
在她的尖叫声中，我微笑着开口。
「当然不会。我这个人，一向很大度的。」
全场死寂。
沈明山闻讯赶来，看到这一幕，不但没有责备我，反而走到我身边，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，然后冷冷地对那个富家千金的父亲说：
「管好你的女儿。否则，我不介意帮你管。」
那天晚上，回家的路上，沈明山对我说：
「念念，你不用为了任何人，改变自己。」
「你想做什么，就做什么。就算把天捅出个窟窿，也有爸爸给你顶着。」
我看着他鬓边新增的白发，和眼底深深的疲惫，忽然觉得有些难过。
他用尽全力想保护我，想补偿我。
可他不知道，我想要的，从来都不是这些。
8.
我向沈明山提出，我想回大学，重新读书。
他愣了一下，随即表示了支持。
他动用关系，让我以插班生的身份，进入了南城最好的大学，读我当年最想读的新闻专业。
重返校园，对我来说像是一场梦。
周围都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，他们讨论着明星八卦，讨论着哪家奶茶店又出了新品。
而我，像一个异类。
我的过去，早已在南城传遍了。
同学们看我的眼神，总是带着好奇、同情，或者敬而远之。
没有人敢真正地接近我。
除了一个人。
他叫江屿，是新闻系的风云学长。
长相清隽，成绩优异，是学校辩论队的主力，也是学生会的主席。
我第一次见他，是在图书馆。
我正在找一本关于媒介伦理的书，他却从另一侧的书架，将那本书抽走，递给了我。
「在找这个？」他微笑着问，眼眸像清澈的湖水。
我点点头，有些局促。
「谢谢。」
「不客气。」他靠在书架上，饶有兴致地看着我，「沈念，对吗？」
我心里一紧。
他却像是没看到我的防备，继续说：「我看了你的那场记者会，很精彩。」
「你很勇敢。」
这是我回来之后，第一次有人对我说，我「勇敢」。
而不是「可怜」。
从那天起，江屿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。
他会帮我占图书馆的座位，会给我带我爱吃的甜点，会在我被课题难住的时候，耐心地给我讲解。
他像一缕温暖的阳光，一点点照进我冰封多年的内心。
我开始尝试着，向他敞开心扉。
我们会一起去吃路边摊，一起去看午夜场的电影，一起在学校的操场上散步，聊着不着边际的天。
和他在一起的时候，我几乎要忘了自己的过去，忘了那些不堪的经历。
我以为，我终于可以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，拥有一段美好的感情。
直到那天。
是我的生日，沈明山为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派对。
江屿也来了。
他送给我一条项链，坠子是一只银色的蝴蝶，右翼是完整的。
他说：「希望你能忘了过去，重新飞翔。」
我感动得一塌糊涂。
派对进行到一半，我出去透气，却在花园的角落里，无意间听到了江屿的对话。
他在打电话，声音压得很低，但我还是听清楚了。
「放心吧，她已经完全相信我了。」
「沈明山？一个老狐狸罢了，被女儿冲昏了头，不足为惧。」
「等我拿到沈氏的核心资料，下一步，就是把他连同整个沈家，一起送下去，给你父母陪葬。」
我浑身的血液，在一瞬间凝固了。
手里的香槟杯滑落，在寂静的夜里，摔出清脆的声响。
江屿猛地回头，看到了我。
他脸上的温柔和笑意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和杀意。
原来，所有的温情，所有的陪伴，都是假的。
他接近我，从一开始，就只是为了报仇。
他的父母，是多年前在商场上被沈明山击败，最终破产跳楼的对手。
我，不过是他复仇计划里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。
我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，心如死灰。
为什么？
为什么我的人生，总是在被欺骗，被利用？
我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希望，就这样，被他亲手掐灭了。
9.
「你都听到了？」江屿走到我面前，语气平静，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。
我看着这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，只觉得无比讽刺。
「为什么是我？」我哑声问。
「因为你是沈明山的软肋。」江屿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，「还有比让他亲眼看着，自己最疼爱的女儿，亲手把他推向地狱，更让他痛苦的报复吗？」
我闭上眼，心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原来，从头到尾，我只是一个工具。
一个让他用来报复我父亲的工具。
我猛地睁开眼，迎上他冰冷的目光。
「你以为，你赢定了吗？」
江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：「不然呢？沈念，你太天真了。你以为沈明山把你保护得很好？他公司里的漏洞，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。」
「只要我把你给我的那份『生日礼物』交出去，沈氏，就完了。」
我顺着他的目光，看向自己胸前的那只蝴蝶。
原来，这条项链里，装了窃听器。
而我，竟然还傻傻地戴着它，参加了沈氏的内部会议。
我真是，蠢得可笑。
我抬手，一把将项链扯了下来，狠狠地扔在地上。
「江屿，你会后悔的。」
「是吗？」他不屑地笑了一声，「我等着。」
说完，他转身，毫不留恋地离开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，跌坐在地上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沈明山找到了我。
他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和地上的项链，瞬间明白了什么。
「念念……」
「爸。」我抬起头，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，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，「对不起。」
「傻孩子，你道什么歉。」沈明山心疼地将我扶起来，「该说对不起的，是爸爸。是我连累了你。」
他早就察觉到了江屿的背景不简单，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，又怕是我多心，才没有告诉我。
没想到，还是晚了一步。
「爸，沈氏……会怎么样？」我担忧地问。
沈明山沉默了。
我知道，江屿不是在危言耸听。
这一次，沈氏面临的，是前所未有的危机。
第二天，沈氏集团的股价，开始断崖式下跌。
无数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而来。
偷税漏税、产品质量问题、恶意竞争……
桩桩件件，都指向沈明山。
墙倒众人推。
曾经的合作伙伴，纷纷解约。
银行开始催缴贷款。
整个沈氏，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。
沈明山整日待在公司，几天几夜没有合眼，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。
我知道，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。
我找到了林舟，告诉他我的计划。
林舟听完，震惊地看着我：「沈小姐，这太危险了！我不能让您去冒这个险！」
「这是唯一的办法了。」我看着窗外阴沉的天，眼神坚定，「江屿想要的，是置沈家于死地。我必须，给他这个机会。」
10.
我主动联系了江屿。
电话那头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的嘲讽。
「怎么？沈大小姐，是来求我的？」
「我想见你。」我平静地说。
我们约在了一家江边的咖啡馆。
江屿看起来春风得意，他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，看着我狼狈的样子。
「说吧，找我什么事。如果是想求我放过沈明山，那就免了。」
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，推到他面前。
「这是沈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转让协议。」
江屿挑了挑眉，拿过来看了一眼，眼底闪过一丝讶异。
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」
「我要你，放过沈家。」我看着他，「这百分之十的股份，是我爸给我的。只要你答应收手，它就是你的。」
江屿笑了，笑得十分轻蔑。
「沈念，你是不是太天真了？区区百分之十的股份，就想让我放弃筹谋了这么多年的计划？」
「我要的，是整个沈氏！」
「我知道。」我点点头，「所以，我还有一个条件。」
「我帮你，一起搞垮沈氏。」
江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他眯起眼，审视地看着我，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。
「你……什么意思？」
「意思就是，我和你合作。」我迎上他的目光，一字一句地说，「沈明山他，不配做一个父亲。他为了自己的名声，可以牺牲我五年。现在，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自己，牺牲他？」
「我要沈氏的一半。事成之后，你我平分。」
我的语气里，充满了怨恨和贪婪。
江屿看着我，看了很久很久。
最终，他缓缓地笑了。
「有意思。」
「我凭什么相信你？」
「就凭，我比你更恨沈明山。」我自嘲地笑了笑，「他毁了我的人生，现在，轮到我来毁掉他最在乎的东西了。」
「成交。」江屿站起身，向我伸出手，「合作愉快。」
我握住他的手，指尖冰冷。
「合作愉快。」
离开咖啡馆后，我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。
开车的，是林舟。
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
「沈小姐，真的要这么做吗？」
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，轻声说：「开车吧。」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成了江屿最得力的「盟友」。
我利用沈念的身份，为他提供了大量沈氏的内部信息。
我们联手，做空沈氏的股票，策反公司的高层，将沈明山一步步逼入绝境。
沈明山很快就发现了我背后的动作。
他打电话给我，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。
「念念，为什么？」
「为什么？」我隔着电话，冷笑，「爸，这不是很公平吗？你欠我的，现在，该还了。」
我挂了电话，再也没有理会他。
我每天和江屿出双入对，俨然一对配合默契的商业伙伴。
他似乎也渐渐放下了对我的戒心，开始对我谈及一些他未来的计划。
他带我去了他父母的墓前。
看着墓碑上那两张温和的笑脸，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我知道，时机，快到了。
在沈氏集团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，江屿准备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，彻底揭露沈明山的「罪行」，完成最后一击。
发布会前夜，他约我在老地方见面。
他给我倒了一杯红酒，举杯对我说：
「沈念，祝我们，明天马到成功。」
我看着他眼中的志在必得，微笑着举起酒杯。
「好。」
我将杯中的红酒，一饮而尽。
然后，当着他的面，缓缓倒下。
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，我看到江屿脸上，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，残忍的笑容。
11.
我醒来时，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。
手脚都被粗糙的绳子捆着，嘴也被胶带封住。
江屿就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。
「醒了？」
我挣扎了一下，只能发出「呜呜」的声音。
「别白费力气了。」江屿站起身，走到我面前，撕掉了我嘴上的封条。
我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「你果然，从来没有信过我。」我喘着气，冷冷地看着他。
「我当然不会信你。」江屿笑了，「虎父无犬女。沈明山那样的老狐狸，怎么会养出你这么蠢的女儿？」
「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，能骗得过我？」
他捏住我的下巴，强迫我看着他。
「不过，我还是要谢谢你。没有你的配合，我的计划，不会这么顺利。」
「今天，就是沈明山的死期。而你，」他凑到我耳边，轻声说，「就作为我送给他最后的礼物，一起上路吧。」
他说完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。
我看到，仓库的角落里，堆满了炸药。
「发布会结束，这里，就会变成一片火海。」
「而你，会和沈明山所有的罪证一起，消失得干干净净。」
原来，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。
他不止要沈氏，他还要我们父女的命。
我看着他那张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，忽然笑了。
「江屿，你是不是觉得，你已经赢了？」
江屿皱起眉：「你死到临头了，还笑得出来？」
「我当然笑得出来。」我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说，「因为，真正的好戏，现在才刚刚开始。」
就在这时，仓库的大门，被「砰」的一声，猛地撞开。
无数的警车，将整个仓库团团围住。
刺眼的灯光，和冰冷的枪口，对准了仓库里唯一的罪犯。
江屿的脸色，在瞬间变得惨白。
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！」
一个熟悉的身影，从警察身后走了出来。
是沈明山。
他看起来虽然憔悴，但眼神却依旧锐利。
他身后，还跟着林舟。
「江屿，你输了。」我看着他，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。
捆着我的绳子，不知何时已经松开。
江屿不可置信地看着我，又看看门口的警察，终于明白了什么。
「是你！你一直在骗我！」
「没错。」我走到他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「从你告诉我，你接近我的目的那一刻起，我就在给你设套了。」
「我给你的所有资料，都是假的。」
「我帮你策反的那些高层，都是我爸安排好的。」
「包括今天，你以为是我喝了你下了药的酒，其实，真正被下药的，是你自己。」
我抬手，给他看我手心藏着的一小片药片。
「催眠类的药物，能让你在短时间内，说出所有的真话。」
「你刚才对我说的所有话，包括你的炸药，你的杀人计划，外面的警察，都听得一清二楚。」
江屿的身体晃了晃，彻底瘫倒在地。
他输了。
输得一败涂地。
他所有的复仇计划，不过是我为他精心设计的一个陷阱。
我看着他被警察戴上手铐，押上警车，心里没有一丝快意，只有无尽的疲惫。
这场战争，终于结束了。
沈明山走到我身边，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。
「念念，都结束了。」
我靠在他怀里，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温暖，终于，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是啊，都结束了。
那些黑暗的，痛苦的过去，都结束了。
而我的人生，才刚刚开始。
（完结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