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陈拾,一个靠玄学吃饭的。
不过我的玄学,跟别人不太一样。
他们用桃木剑,我用滋水枪,灌满了黑狗血的那种。
他们画符念咒,我用激光笔配八卦阵,主打一个物理超度。
这次接了个大活,给一个叫嚣着“科学至上”的富豪直播抓鬼。
同行的还有一位“德高望重”的洪大师,长袍马褂,仙风道骨。
而我,T恤牛仔裤,手里拎着一袋刚从便利店买的零食。
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来骗钱的江湖骗子。
直到别墅里的东西真的爬了出来,把洪大师吓得尿了裤子。
他们才明白,有时候,最不正经的玩意儿,往往才是最要命的。
这世上,比鬼神更复杂的,是人心。
而我,恰好是那个能把鬼和人都看透的家伙。
1
“陈先生,您确定……就带这些?”
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,叫赵曦,指了指我脚边的塑料袋。
袋子里有一瓶大可乐,一包薯片,还有一个儿童玩具激光笔。
她是这次的雇主,那个钱多到烧得慌的刘总的秘书。
我点点头,撕开薯片包装,往嘴里塞了一片。
“咔嚓。”
声音在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别墅大厅里,特别响。
赵曦的嘴角抽了抽。
她没再说话,眼神已经把我归类到了“江湖骗子”那一栏。
无所谓,反正我是按小时收费的。
我们现在在一栋荒废的山顶别墅里。
别墅主人刘总,最近请了个团队来搞直播抓鬼。
为首的,是那位被吹得神乎其神的洪大师。
我面前,一个穿着明黄色道袍的老头,正拿着一把桃木剑比划。
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徒弟,又是罗盘又是八卦镜,阵仗搞得挺大。
直播间的镜头就怼在洪大师那张“仙风道骨”的脸上。
“各位福生无量天尊!”
“贫道已经感受到,此地阴气极重,怨念滔天!”
洪大师对着镜头,一脸凝重。
弹幕瞬间刷疯了。
【大师威武!有大师在,什么鬼都得跪!】
【前面的兄弟,这是科学社会,别那么迷信。】
【就是个剧本,看个乐子得了。】
我打了个哈欠。
这别墅确实有东西,但绝对不是洪大师说的那么玄乎。
那点阴气,顶多就是个没啥见识的游魂。
估计是哪个倒霉蛋在这死了,怨气不散。
这种货色,我用可乐都能给他冲走。
洪大师开始了他的表演。
他让徒弟们在客厅中央点上一圈白蜡烛。
然后他自己,手持桃木剑,脚踩七星步,嘴里念念有词。
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看起来确实唬人。
直播间里礼物刷得飞起。
赵曦走到我身边,压低声音。
“陈先生,刘总请您来,是当个保险。”
“如果洪大师那边……不顺利的话。”
我懂了。
刘总也不傻,知道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。
洪大师是面子,负责在直播间里装逼。
我,就是那个见不得光的里子。
要是洪大师搞不定,就轮到我这个“骗子”上了。
“放心,按时计费。”
我又塞了片薯片,含糊不清地说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洪大师的“法事”做了快一个小时。
他额头见了汗,道袍都湿了一块。
但他吹嘘的“厉鬼现身”,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。
弹幕开始不耐烦了。
【到底有没有鬼啊?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?】
【大师是不是肾虚啊,跳半天了。】
洪大师显然也看到了弹幕,老脸有点挂不住。
他一咬牙,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。
“孽畜!还不现身!看贫道的五雷正法!”
他把黄符往空中一抛,桃木剑猛地一指。
“轰!”
一声闷响。
他那个不争气的徒弟,在旁边偷偷按了一下遥控器。
角落里提前布置好的干冰特效机开始喷白雾。
灯光也跟着闪烁起来。
气氛瞬间到位了。
直播间又沸腾了。
可我知道,麻烦要来了。
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,最容易激怒此地的“原住民”。
本来那东西只是在旁边看戏。
你这又打雷又闪电的,不是挑衅是什么?
别墅里的温度,开始下降。
不是干冰制造的假象,是真正的阴冷。
那种冷,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。
我把薯片袋子系好,从塑料袋里拿出了那瓶大可乐。
赵曦看着我的动作,一脸迷惑。
“陈先生,你这是?”
“口渴了,不行吗?”
我拧开瓶盖。
“噗呲——”
气泡涌出的声音,异常清晰。
就在这时,大厅尽头那扇紧闭的橡木门。
“吱呀——”
一声,自己开了。
一股浓重的血腥味,从门后飘了出来。
洪大师的七星步,停了。
他脸上的表情,僵住了。
他那个负责按遥控器的徒弟,手抖得跟筛糠一样。
“师……师傅……这个特效,不是我按的……”
直播间的弹幕,也停顿了一秒。
然后,以一种井喷的方式,彻底爆炸了。
2
门后黑漆漆的,什么也看不见。
但那股血腥味,越来越浓。
还夹杂着一股腐烂的臭味。
直播间的镜头立刻对准了那扇门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洪大师额头上的汗,从装样子的毛毛汗,变成了黄豆大的冷汗。
他握着桃木剑的手,在抖。
“何方妖孽,胆敢在此作祟!”
他吼了一声,但声音里带着颤音,底气明显不足。
门后,传来一阵“咯咯”的怪笑。
像是指甲刮过玻璃,刺耳又诡异。
一个黑影,缓缓从门里走了出来。
那东西,勉强能看出来是个人形。
一身破烂的红裙子,头发乱糟糟地垂下来,遮住了脸。
它的四肢,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一步一步地挪出来。
每走一步,地上就留下一滩黑色的粘液。
直播间的弹幕疯了。
【我草!真有鬼啊!】
【这特效也太逼真了吧!刘总下血本了!】
【逼真你个头!你看洪大师那脸,都吓白了!】
确实。
洪大师的脸,比墙上的白灰都白。
他那几个徒D,早就腿软得站不住了。
有两个已经翻着白眼,口吐白沫,晕了过去。
“孽……孽畜……”
洪大师哆哆嗦嗦地举起桃木剑。
那红衣女鬼“咯咯”一笑,猛地抬起头。
它的脸上,根本没有五官。
就是一张平板的、苍白的脸。
脸上唯一的东西,是一张咧到耳根的大嘴。
嘴里,是密密麻麻、参差不齐的黑色牙齿。
“啊——!”
洪大师怪叫一声,手里的桃木剑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他转身就跑。
结果脚下一滑,被自己湿透的道袍绊倒,摔了个狗吃屎。
那叫一个狼狈。
女鬼的目标,显然就是他。
它无视了瘫在地上的其他人,径直朝着洪大师飘了过去。
速度极快。
赵曦吓得尖叫一声,下意识地躲到我身后。
她的手抓着我的胳膊,冰凉,还在发抖。
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香水味,混杂着恐惧。
“陈先生……快……快想办法!”
我没理她。
我只是看着那个女鬼。
怨气不小,但根基很浅。
死前应该受了很大的折磨。
是个可怜鬼,也是个麻烦鬼。
我掂了掂手里的可乐,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。
赵曦看傻了。
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……还吃糖?”
我没解释。
我拆开糖盒,捏出五颗薄荷糖,扣在手心。
然后,我对着正在靠近洪大师的女鬼,吹了声口哨。
“嘿,美女,看这边。”
女鬼的动作停住了。
那张没有五官的脸,转向了我。
它似乎很意外,竟然还有人敢挑衅它。
一股比刚才更强烈的阴风,朝着我扑面而来。
我左手拿着可乐,右手捏着糖。
不退反进,迎着它走了过去。
直播间的镜头也跟了过来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,不明白我要干什么。
【这个穿恤的是谁?送人头的吗?】
【估计是吓傻了,开始胡言乱语了。】
【完了完了,又要死一个。】
女鬼发出一声尖啸。
它张开那张恐怖的大嘴,朝我扑了过来。
速度快到带起一阵风。
就是现在!
我猛地拧开可乐瓶盖。
在它扑到我面前的一瞬间,把手里的五颗薄荷糖,全部丢进了可乐瓶里!
“轰——!”
可乐和薄荷糖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。
棕色的液体,混合着巨量的气泡,像火山一样从瓶口喷发出来。
我握紧瓶身,把瓶口对准了女鬼那张大嘴。
“噗——!”
混合着阳气的可乐喷泉,精准地灌进了它的嘴里。
“滋滋滋——”
就像把水泼在烧红的铁板上。
一股黑烟,从女鬼的嘴里冒了出来。
它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。
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。
可乐里含糖,属土。
碳酸气泡,属金,带着锐气。
薄荷糖性凉,属水,但瞬间的冲击力,又带着火性。
再加上这玩意儿是现代工业产物,人气旺盛,阳气十足。
对于这种根基不稳的阴物来说,这一口“五行快乐水”,比什么五雷正法都管用。
女鬼被喷得连连后退。
它身上浓重的黑气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了。
它那张没有五官的脸,开始剧烈扭曲,似乎想重新凝聚五官。
但没用。
被阳气冲了核心,它已经是个空壳子了。
我把剩下的小半瓶可乐喝完,打了个嗝。
然后走到它面前。
它还在抽搐,但已经没什么威胁了。
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儿童激光笔。
打开开关,一个红色的小猫爪图案,出现在它光秃秃的脸上。
我晃了晃激光笔,那个小猫爪就在它脸上一跳一跳的。
“看见没?”
我蹲下来,对它说。
“这叫离火之精,专破虚妄。”
“你这点道行,连只猫都逗不了。”
“散了吧,下辈子投个好胎。”
说完,我把激光笔的光点,定在它眉心的位置。
“嗤”的一声轻响。
女鬼的身体,化作一缕青烟,彻底消失了。
空气中的血腥味和阴冷,也随之散去。
整个别墅,又恢复了平静。
只剩下瘫在地上的洪大师,和一群吓傻了的徒弟。
还有,目瞪口呆的赵曦,和屏幕后面,彻底炸锅的直播间。
3
别墅里安静得可怕。
只有摄像机还在忠实地记录着一切。
直播间的弹幕,在沉寂了整整十秒钟之后,像洪水一样爆发了。
【我看到了什么?可乐加薄荷糖?打鬼?】
【刚才那个是化学反应吧?是吧?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?】
【那个激光笔是什么鬼?猫爪图案?离火之精?我他妈书读得少你别骗我!】
【前面的,不管你信不信,鬼……好像真的没了。】
赵曦张着嘴,看看我手里的空可乐瓶,又看看女鬼消失的地方。
她的眼神里,写满了“我是谁,我在哪,刚才发生了什么”。
那几个清醒过来的摄像大哥,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。
哦对,他们确实见到鬼了。
地上的洪大师,终于回过神来。
他手脚并用,连滚带爬地躲到墙角,指着我,嘴唇哆嗦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那是妖法!歪门邪道!”
我懒得理他。
走到他掉在地上的桃木剑旁边,用脚尖踢了踢。
“我说,洪大师。”
“你这剑,拼多多买的吧?九块九包邮?”
“上面连点朱砂气都没有,木头也是泡过桐油的普通木。”
“你拿这玩意儿砍鬼,跟拿根烧火棍有啥区别?”
洪大师的老脸,瞬间从惨白变成了酱紫色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!”
“我是不是胡说,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
我捡起他的罗盘,拿在手里掂了掂。
“还有这个,指针都是反的,找不着北。”
“你是想给鬼指路,送它回家吗?”
洪大师彻底说不出话了。
他那些徒弟,一个个低着头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我把罗盘扔回他怀里,走到赵曦面前。
“赵秘书,现在,我们可以谈谈尾款的问题了吗?”
“友情提示,刚才属于突发状况,危险系数加倍,得加钱。”
赵曦这才如梦初醒。
她看着我,眼神复杂得像在看一个怪物。
“陈先生……您……您到底是什么人?”
“一个专业的。”
我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。
“碰巧,我的工具比较特别。”
赵曦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她拿出手机,拨通了刘总的电话。
电话一接通,她就用最快的语速,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一遍。
电话那头的刘总,沉默了很久。
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。
最后,刘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把电话……给陈先生。”
赵曦把手机递给我。
“刘总?”
“陈大师!”
刘总的声音,充满了敬畏和激动。
“是我有眼不识泰山!您才是真正的高人!”
“钱不是问题!您说多少就多少!只要能解决问题!”
我皱了皱眉。
“刘总,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刚才那个女鬼,只是个开胃菜。”
电话那头,刘总的声音一顿。
“大……大师,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就是,这栋别墅,是个养蛊的罐子。”
我走到大厅中央,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圈。
“刚才那个女鬼,只是被这个罐子吸引过来的小虫子之一。”
“真正的大头,还藏在下面呢。”
“它才是让这栋别墅变成凶宅的根源。”
我能感觉到,这里的地底下,埋着一个东西。
一个用很恶毒的风水局滋养起来的,充满了怨气和贪念的东西。
刚才那个女鬼,就是被它的气息吸引,才盘踞在此。
我解决了女鬼,就像拔掉了一根杂草。
但地下的毒根,还在。
刘总在电话里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大师……您的意思是,还有更厉害的?”
“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。”
我看着大厅中央那盏奢华的水晶吊灯。
“是它想干什么的问题。”
“这个风水局,叫‘七煞锁财’。布这个局的人,要么是想让你家破人亡,要么,就是想借你的财运,养他自己的东西。”
“你最近是不是生意上很不顺,而且家里人也经常生病?”
电话那头,死一般的寂静。
过了好一会儿,刘总才用一种几乎是呻吟的声音说。
“大师……您……您全说对了。”
“我儿子上个星期出了车祸,现在还在医院躺着。公司好几个大项目,也莫名其妙地黄了。”
“我找了好多人看,都说是时运不济!”
“不是时运不济,是有人在背后搞你。”
我说。
“而且,是个懂行的狠角色。”
我这话一出口,角落里的洪大师,身体猛地一颤。
他抬起头,眼神里充满了惊恐。
那个表情,不是被鬼吓的。
而是,秘密被戳穿的恐惧。
我看着他,笑了。
有意思。
原来,这马戏团里,还藏着一个真小丑。
4
刘总在电话里已经语无伦次了。
他恳求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他。
价钱随便我开。
我挂了电话,把手机还给赵曦。
“赵秘书,直播可以关了。”
“接下来的内容,少儿不宜,不适合公开播放。”
赵曦马上反应过来,立刻去安排。
很快,别墅里的直播团队开始撤离。
那些吓破了胆的徒弟,也架着他们半死不活的师傅,灰溜溜地跑了。
整个别墅,只剩下我,赵曦,还有两个胆子比较大的摄像大哥留下来收拾设备。
我走到洪大师丢下的那个假罗盘前,蹲下身。
罗盘是假的,但罗盘下面的地板,有点意思。
我用手指敲了敲。
声音不对。
下面是空的。
我抬头,看向墙角的洪大师。
他还没走,不是不想走,是腿软得走不动。
“洪大师,能解释一下吗?”
我指着脚下的地板。
“这下面,藏了什么好东西?”
洪大师的脸,白得像纸。
他嘴唇蠕动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你不说,我来说。”
我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。
“‘七煞锁财’局,需要一个阵眼。”
“这个阵眼,必须是至阴至邪之物,才能锁住一家的财运和气运。”
“通常用的,是夭折婴儿的骸骨,或者是枉死之人的贴身之物。”
“让我猜猜,这下面埋着的,是什么?”
洪大师的身体,抖得更厉害了。
赵曦听得脸色发白。
她虽然不懂玄学,但也听得出我话里的阴森。
“陈先生……这……这是犯法的!”
“当然犯法。”
我看着洪大师,眼神冷了下来。
“所以,布这个局的人,是个亡命之徒。”
“他不但要钱,还要命。”
我走到洪大师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是你自己说,还是我帮你报警,让警察过来挖开看看?”
这句话,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洪大师的心理防线,彻底崩溃了。
他“噗通”一声,跪了下来。
“不……不是我!大师饶命!真的不是我!”
他抱着我的腿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起来。
“我只是个被推到台前的幌子!是……是马三爷!都是马三爷让我干的!”
“马三爷?”
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。
有点耳熟。
“对!就是城西那个马三爷!”
洪大师急忙说。
“是他找到我,给了我一大笔钱,让我配合他演这场戏!”
“他说刘总这栋别墅的风水是他做的,现在出了点小问题,需要一场法事来稳固一下。”
“他说别墅里的鬼,是他养的小东西,就是出来吓唬吓唬人,没事的。”
“我……我哪知道会冒出来一个真家伙啊!”
“大师,我就是个骗吃骗喝的,我就是贪财啊!我不想死啊!”
原来如此。
我就说洪大师这种水平的骗子,怎么敢接这种凶宅的活。
原来是背后有人。
那个叫马三爷的,才是布下“七煞锁财”局的真正黑手。
他让洪大师来做法事,根本不是为了驱鬼。
而是想借着法事的阳气和直播的人气,来催熟他养在下面的那个“东西”。
结果,人算不如天算。
他养的东西还没出来,先把那个倒霉的女鬼给惹毛了。
然后,又碰上了我这个“变数”。
“那个马三爷,现在在哪?”
我问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啊!”
洪大师哭丧着脸。
“他从来都是单线联系我,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几次!”
我一脚踢开他。
“废物。”
我让赵曦报警。
警察很快就来了。
当他们挖开大厅中央的地板时,所有人都吐了。
地板下面,是一个一米见方的坑。
坑里,放着一口小小的坛子。
坛子是黑色的,上面用朱砂画满了诡异的符文。
一股恶臭,从坛子里散发出来。
坛子周围,还埋着七只被剥了皮的黑猫尸体。
摆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场面极其残忍,也极其恶毒。
警察把洪大师带走了。
也对那个所谓的“马三爷”展开了调查。
刘总接到消息后,连夜从医院赶了过来。
看到那个坛子的时候,一个身家百亿的大老板,直接瘫倒在地。
“陈大师……救我……救救我们家……”
他抓着我的手,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我看着那个坛子,眉头紧锁。
事情,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。
坛子里的东西,怨气已经成型了。
它和刘总一家的气运,已经通过这个风水局,死死地缠在了一起。
强行破开,刘总一家就算不死,也得脱层皮。
而且,那个马三爷。
能布下这么恶毒的局,绝对不是个善茬。
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计划败露了。
一个躲在暗处的毒蛇,才是最危险的。
我得想个办法,把这条蛇,引出来。
5
“刘总,你先起来。”
我把刘总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。
警察们正在现场取证,拉起了警戒线。
那口散发着恶臭的黑坛子,被当作关键证物,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证物袋。
“陈大师,现在怎么办?那个坛子被带走了,是不是就没事了?”
刘总的脸色依然惨白,抱着一线希望问我。
我摇了摇头。
“坛子只是个载体,是那个东西的‘家’。”
“现在它的家被抄了,你猜它会怎么样?”
“它会发疯。”
“而且,它会去找一个新的‘家’。”
刘总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“新的……家?”
“对。”
我指了指他。
“你,或者你的家人。”
“你们一家的气运被它吸食了这么久,早就跟它有了感应。”
“现在它无家可归,最方便附身的地方,就是你们。”
刘总的身体,筛糠一样抖了起来。
“那……那我儿子!我儿子还在医院!他刚做完手术,身体最弱!”
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,一把抓住我的胳膊,力气大得惊人。
“大师!求求你!救救我儿子!”
“别急。”
我拍了拍他的手。
“事情还没到那一步。”
“那个东西现在元气大伤,又没了阵法滋养,暂时还成不了气候。”
“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,把它彻底解决掉。”
“还有,布下这个局的马三爷。”
提到马三爷,刘总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恨意。
“警察能抓住他吗?”
“难。”
我说。
“这种人,狡猾得很。现在肯定已经躲起来了。”
“警察那套,对付普通人可以,对付这种懂行的,效率太低。”
“我们得用我们自己的办法。”
赵曦在一旁听着,忍不住问:“什么办法?”
我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刘总。
“钓鱼。”
我说。
“用一个它,和那个马三爷,都无法拒绝的鱼饵。”
刘总和赵曦都愣住了。
“鱼饵?”
“没错。”
我走到窗边,看着山下城市的万家灯火。
“那个东西,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?是蕴含着生气和财运的‘养料’,来恢复元气。”
“而那个马三爷,他费尽心机布这个局,图的是什么?是刘总你的财运。”
“现在局破了,他肯定不甘心。”
我转过身,看着刘总。
“所以,我们要给他一个机会。”
“一个能把你们父子俩的财运和气运,一网打尽的机会。”
刘总听得云里雾里。
“大师,您明说吧,要我们怎么做?”
“很简单。”
我打了个响指。
“对外宣布,你要把公司的大部分股份,转到你儿子名下。”
“就今天晚上,在医院的病房里,签转让合同。”
“同时,为了给你儿子祈福,你会把你收藏多年的一件‘宝贝’,带到医院去。”
刘总愣了:“什么宝贝?”
“这个不重要。”
我说。
“重要的是,要让外界,尤其是让那个马三爷知道,这件宝贝价值连城,而且蕴含着巨大的‘气’。”
“比如,一块帝王绿的翡翠,或者某个皇帝用过的玉玺之类的。”
“越夸张越好,消息要立刻散布出去。”
赵曦皱起了眉。
“陈先生,这……不是把刘公子置于险地吗?”
“那个东西,还有那个马三爷,肯定会去医院的!”
“就是要他们去。”
我笑了。
“不去,我怎么抓?”
“医院那种地方,生老病死,阴阳交汇,最适合动手。”
“也最适合,关门打狗。”
我看着刘总,一字一句地说。
“刘总,这个计划很危险。”
“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办法。”
“你儿子,会成为鱼饵。而我,是那个钓鱼的人。”
“你,敢不敢赌?”
刘总的脸上,阴晴不定。
一边是儿子的安危,一边是家族的未来。
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。
他沉默了足足五分钟。
最后,他抬起头,眼睛里满是决绝。
“我赌!”
“只要能保住我儿子,抓住那个畜生,我什么都愿意做!”
“好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
“赵秘书,立刻去办。”
“记住,动静闹得越大越好。”
“我要让整个城市都知道,今晚,刘家有场天大的富贵要交接。”
赵曦的执行力很强。
她立刻开始打电话,联系媒体,动用刘家所有的人脉关系。
不到一个小时。
“商业大亨刘德海病房内转让百亿家产”的消息,就像病毒一样,传遍了整个城市的上流社会和新闻网络。
我知道,鱼,很快就要上钩了。
而我,也该准备我的“渔具”了。
不是可乐,也不是激光笔。
对付这种级别的对手,我得拿出点真家伙了。
我从我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,拿出了一样东西。
一个巴掌大的,生了锈的铁算盘。
6
市中心医院,VIP病房区。
整条走廊都被刘总的保镖清空了。
气氛紧张得像一根拉满的弓弦。
刘家的独子刘明,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。
他刚动完手术,还很虚弱。
他并不知道,自己已经成了风暴的中心。
刘总坐在病床边,手里拿着一份股权转让协议,神情凝重。
赵曦站在一旁,不时地看着手表。
我,则坐在角落的沙发上,慢悠悠地擦拭着手里的铁算盘。
算盘很旧了,上面的铜钉都磨得发亮。
但每一颗算珠,都冰冷沉重。
这玩意儿,跟了我很多年。
它算不清柴米油盐,但算得清阴阳生死。
“陈大师,都安排好了。”
赵曦走过来,低声说。
“消息已经放出去了,现在外面全是记者。”
“我们按您的吩咐,说刘总带了一块传家的‘龙血玉’来给公子压惊。”
“很好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
算盘的算珠,在我指尖拨动,发出“哒哒”的轻响。
每一次拨动,空气中似乎就有一丝无形的“气”,被牵引,被计算。
我正在算这间病房的“气场”。
医院,本就是阴气汇聚之地。
尤其是深夜的病房。
生离死别,痛苦哀嚎,这里承载了太多的负面情绪。
对那个坛子里的东西来说,这里简直是天堂。
而刘明这个刚动完手术的“活祭品”,更是充满了诱惑力。
“陈大师,他……他们真的会来吗?”
刘总的声音有些发虚。
“会的。”
我停下手中的动作。
“贪念,是最好的诱饵。”
“无论是对人,还是对鬼。”
“那个东西需要刘明的生气来续命,马三爷需要刘家的财运来翻盘。”
“他们没有理由不来。”
时间指向午夜十二点。
阴气最盛的时刻。
病房里的灯,突然闪烁了一下。
“滋啦——”
一声轻响,熄灭了。
整个房间,瞬间陷入一片黑暗。
只有窗外城市的光,透进来一点微弱的亮。
刘总和赵曦同时发出一声惊呼。
保镖们立刻警惕起来,纷纷掏出了手电筒。
“别开灯!”
我低喝一声。
“来了。”
黑暗中,我能感觉到。
一股冰冷的,带着浓浓怨念和贪婪的气息,从门缝,从窗户,从每一个角落,渗透了进来。
病房里的温度,骤然下降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病床上的刘明,开始不安地呻吟,眉头紧锁,似乎在做什么噩梦。
他的生命体征监护仪,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。
“别慌。”
我的声音很平静。
我在黑暗中站了起来,走到了病床前。
我能“看”到,一团浓郁的黑气,正在刘明的床头盘旋,凝聚。
它像一条毒蛇,吐着信子,试图钻进刘明的身体。
而在走廊的尽头。
我也“看”到了另一个人。
一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瘦小男人,推着一辆清洁车,正悄无声息地靠近病房。
他的气息,阴冷、狠毒。
和这团黑气,同出一源。
马三爷。
他果然亲自来了。
他很聪明,没有直接闯进来。
而是在外面,用某种秘法,操控着那团黑气,想先让那东西附了刘明的身。
只要成功,刘明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。
到时候,别说百亿家产,就是要刘总的命,刘总也不敢不给。
好算计。
可惜,他算漏了一个我。
我将铁算盘托在左手。
右手食指,轻轻拨动了最上面的一颗算珠。
“天元,入位。”
“啪!”
一声清脆的响声。
算珠归位。
整个病房的空气,猛地一震。
那团正要扑向刘明的黑气,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,被硬生生弹了回去。
黑气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。
它不甘心,再次凝聚力量,狠狠地撞了过来。
我右手不停,再次拨动算珠。
“地煞,归宫!”
“啪!”
又是一声。
这一次,病房的四个角落,仿佛出现了四个无形的漩涡。
强大的吸力,拉扯着那团黑气,让它动弹不得。
“人伦,定数!”
“啪!”
第三声。
我拨动了算盘正中央的一颗算珠。
这一刻,我,刘总,赵曦,乃至病床上的刘明。
我们四个活人的阳气,被算盘的“天、地、人”三才阵,瞬间连接在了一起。
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阳气护盾。
那团黑气,被彻底隔绝在外。
它疯狂地冲撞,嘶吼,却始终无法越过雷池一步。
走廊上。
那个扮成清洁工的马三爷,身体猛地一晃。
他显然没想到,病房里竟然有高人设下了阵法。
他的秘法,被破了。
他操控的那团黑气,也